在欧洲,感受HI END 与 HI-FI的本质不同
起因于在欧洲一次跨语言跨文化的阳错阴差。
一位教我们小孩舞蹈的外国朋友,知道我们是搞音响的,于是热心地来我们家,听我带过去的手制胆机和DIY书架箱。他觉得声音不错,但是马上从商业角度,问我们耗电量和输出功率,然后是一套系统的价格。关于耗电量和输出功率,由于这在我们发烧音响角度从来不去考虑,所以只好用“这是土造样品,尚且没有精准数据”来应付过去。至于价格,我们用最保守的报价告知,他仍然认为是太贵了,然后找了当地网上晶体合并机的一般报价,来说明我们的东西如果当产品,在当地很难卖。
说实话我并不意外,因为欧洲近年经济不振,普通人消费拮据这我们早有所闻,也是国内主流媒体经常宣扬的,但是由一位外国朋友,而且是表面上生活不错的老师说出来,就使我颇为感慨。
次日,应他强烈邀请,去他教舞蹈的一个文化中心小礼堂,来和他们现用的音响设备PK一下,意思是如果效果好,他们有购买的意思。我因为没有去过这个小礼堂,不知深浅开车把一堆东西拉过去,结果“小礼堂”之大,还是让我吃惊。这是按我们人口指标只能算村镇的地方,但文化中心的感觉,绝对是早些年北京区级少年宫文化馆水平。把一对书架箱,安放在四百平方的小礼堂和舞台音响来对比,对于国内的发烧友来说,恐怕是匪夷所思,不过既来之则安之,接起来玩玩吧。
幸好我们带去CD机,虽然是国内发烧友绝对看不上眼的在当地二手淘的老飞利浦,连输出线都是焊死了的红黑讯号线,但总是能放我们常听的几张发烧碟吧。结果在这样的遭遇战中,我们客场作战效果尚好,居然动态质感都出来了,音场尤其成功建立。
可是下一步听他们原有的,用PA级晶体扩音机推他们本地品牌三路四单元落地音箱,结果不出所料就是典型学校礼堂的PA水平。
问题是,他们听不出区别。他们觉得礼堂现用的音响够好啦。
这还是在放我们的发烧碟,音乐和音响效果表现得很出色的状态下,两套东西区别明显的前提下。
然后他们继续热情诚恳地指出,我们的土造样机不够有性价比,耗电量和输出功率不成比例,当地的电费很贵,人们很在乎这些,云云。
在当地普遍使用数千瓦三相电电灶、电暖气的前提下,计较音响系统的耗电和输出功率比,这实在让我无言,不过正好借着语言不通翻译不畅,婉辞逃遁了。
说实话,这样一种普通人的对音响系统的认识,如果是我20年前国内的邻居,我已经司空见惯。然而这是音乐传统深厚无比的欧洲,是淳朴礼貌有文化的欧洲中产阶级,如果他们对音响也是这样认识,那倒确实值得我们重新认识。
我们在交流中,对于价格问题,特别指出我们是手造,小量,专用。但他们很难理解,认为只要是指标一样,手工制品和工厂大规模制品没有区别,都一样用,不该价格贵。
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他们说的有道理,但―――
这也说明他们是以一种能发声的电器产品来看待音响系统的。
回想当年,拥有日本手提收录机不也曾经是我们的梦想?
我自己不也有过坐在北京图书馆,如饥似渴地意淫日本杂志上音响广告,斤斤计较技术数据的岁月?
然而同样的观念同样的认识,在脚踏着欧洲的土地,听着老外恳切执着的述说,经过数十年HIEND经历的我自己,感到的是别样的震撼。
就像在上世纪90年代初,应后来主持《高保真音响》的黄彤老弟邀请和他老师管善群的一场就发烧音响的论争,至今历历在目。
这些争论,背后的本质仍然是HIEND 和 HI-FI之争,不过是移师于院校殿堂,移师于国外,其争论的本质就是HIEND究竟存在还是不存在?
剥开商业化蜕变了的HIEND外衣,啰嗦点讲,就是有没有在电子测试指标之外,音响系统的设计者个人声音美学空间?
也就是说,HI-FI技术之外有没有属于个人的HIEND艺术空间?
是的,在音响发展史上,充满了打着HIEND旗号的江湖骗子。但应该认识到,玄妙迷狂和大胆探索是很难绝对分开的,比方说如果仅仅嘲笑乃至封禁中世纪的炼金术士,那么现代科学尤其是化学也就无从发源。有人说过一段深刻的话,大意是往往伟大的艺术转型时代,也是艺术骗子的丰收年代。伴随着毕加索马蒂斯,也有无数的艺术骗子。
对于善良的大众,辨别艺术家和骗子,辨别HIEND音响和打着HIEND音响旗号的暴利商贩,确实相当困难。在商业上把音响产品按运用HI-FI技术的电器制品来归类,也确实是保护大众消费者的办法。
但这不是否定基于个人音响美学的HI END存在的理由。
正像我20年前所说的,HI END是一门艺术。从这种意义来讲,如果仅仅用HI-FI产品的角度来认识,HIEND就根本不必存在了。